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开元体育陈晓卿:寻找人与美食之旅开始于十七岁的远行

发布时间:2024-02-01 21:33:39 点击量:

  “悄无声息,行驶在北京的冬夜里,搜索路边哪怕是仅有的一盏小饭馆的灯光,进去哪怕真的就喝一碗白粥,那种温暖都能渗透到骨髓里。尽管无人陪伴,这,也算是对抗无趣人生的一种积极态度吧。”

  今天的夜读摘选自《风味人间》总导演陈晓卿的最新随笔集《吃着吃着就老了》。

  从十七岁出门远行,到北京上学,到误打误撞成为一个美食纪录片导演,再到后来成为全国闻名的吃货,漫漫人生路,陈晓卿的每个阶段都有与食物相关的记忆。“美食不是小众的,它藏在大多数人的一日三餐里。”

  站台上,全家人给我送行。我面前是一个大旅行包,还有一个硕大的包袱,用背包带捆得很紧,里面是我的衣物和一床新被子。我妈站在一旁,又递过来一个书包,里面鼓鼓囊囊。天气很热,我一面示意他们回去,一面把装满食物的书包递还给我妈。“北京什么吃的都有,用不着这些。”我显得很不耐烦。

  事实上,我妈的担心,从我填报高考志愿时就开始了,我想读北京的学校,这让她隐隐感到不安。“为什么不报考南方的学校呢?”她总是轻声地嘟囔,“听说北京粮食供应里,还有四分之一的杂粮呢。”母亲是中学教师,对学生说的是艰苦奋斗建设四化的大道理,但归结到自己家里,她还是希望儿子有更好的生活条件。

  我母亲出生在江淮之间的六安县(今六安市),大学毕业时,为了爱情,和父亲一起来到了皖东北的小县城教书。在我童年的记忆里,她从来没有停止过对皖北的吐槽,其中最多的是卫生习惯和饮食习惯。她总会用很长的篇幅,怀念大别山区我外公外婆家的小山村,风景有多秀丽,腊肉有多解馋,糍粑有多香甜,蔬菜的种类有多丰富。甚至连简单的用糯米面制作的饼子——糯米粑粑,都被她形容得神乎其神:要用什么样的米和糯米搭配,泡多久,怎么磨,怎么蒸,怎么放到石碓里面舂,最后要放到冬水里保存……说起来,她如数家珍。

  粑粑简单蒸一蒸,立刻会变得软糯,蘸上白砂糖,可以直接吃。我妈还喜欢把粑粑切成块,放在菜汤或肉汤里煮,口感也不错。即便是用火钳夹着它,在灶膛里轻轻地烤一烤,也有奇异的谷物的香气。

  每次看到孩子们吃粑粑的时候流露出对食物的渴望,我妈都会特别得意,并为她是一个“南方人”而深深自豪。南方富庶,北方贫瘠,这是我妈的逻辑。不过,这种直觉判断大体符合事实。翻开中国农业发展历史,有文字记载的农作物栽培记录可以证实,大约在春秋时期,齐国出现了两年三熟制的小麦耕种技术,这使得山东很长时间是中国最富裕的地区。物产和人口是农业社会最显性的指标,尽管秦汉建都咸阳长安,但关中平原的人口密度一直都不及齐鲁大地。而自汉代以后,中国的农业GDP高点,慢慢开始向南移动,一千多年的时间里一直没有离开过长江三角洲。“上有天堂,下有苏杭”,“江南”一直是中国的经济中心,人的生活也就更富足一些。

  当然,这并没有影响一个十七岁的高中毕业生的选择。这一年的9月,我到了北京,在崭新的环境里开始了大学生活。然而不到一个月的时间,我开始感到哪里不对,刨除想家的因素,最主要的就是食欲不振。按说,广播学院(今中国传媒大学)食堂在北京高校里算做得不错的,我和同学们也会偶尔凑份子“进城”去吃北京的馆子,但这些都没有办法平复我对家里食物的思念。

  一个人,确切地说,只有当他离开自己熟悉的生活环境,离开自己的家庭,到了完全陌生的地方,才会理解所谓的故乡不仅仅意味着熟悉的人群,也不仅仅意味着熟悉的景物。熟悉的味觉习惯,显然也是故乡重要的组成部分。

  至今想来,十七岁那年的离家,是我成长过程中非常重要的时间节点。它让我切实感受到了一个叫故乡的东西,不仅从心理层面,也从生理的层面。与此同时,我开始主动尝试和接纳更加丰富的食物,要知道读大学之前,我甚至不能吃辣椒的。假如没有十七岁的远行,我现在会不会也像我妈一样,成为一个口味界限非常清晰和狭窄的人呢?会不会是一个“故乡口味沙文主义者”?我真的说不好。

  后来我成了一名纪录片导演,职业需要我不停与人打交道,而食物恰好是人与人之间交流最便捷的媒介,用中国话说,“没有什么不能用一顿饭解决”。为此,我不得不带着好奇心,品味各种匪夷所思的吃食。渐渐地,我变成了一个“世界胃”,可以出国十几天不吃一顿中餐,心安理得地享用几乎所有的在地食物。

  更难得的是,我开始从餐桌上发现,食物不再是一个简单的开元体育、慰藉肠胃的东西,它身上富集的信息既有鲜明的个性,又有非常强烈的生活气息。即便是同一种食物,在这个地球不同的地方出现,它既会有同一性,又会有差异性,有时异曲同工,有时候又南辕北辙。所以我总结说:“吃百家饭,行千里路,等同于读万卷书。”食物与所在地区气质的某种勾连,以及食物自身流变的秘密,一直深深吸引着我。

  就拿粑粑来说,稻米通过不同的加工手段,居然能演变出那么多美食,粉、圆、粽、糕、糍、丸、糟、糜、堆……和粑粑性质类似的年糕,也有不同的称呼。仅在广东一地,客家人称之为 “粄”,潮汕人称之为“粿”,而粤西人则叫它“籺”。这一切,是多么有趣的现象。

  游走在故乡和世界之间,寻找风味,寻找人和食物之间的关联,这一切,都开始于十七岁那年的远行。回顾这些年吃过的饭、走过的路美食,《风味人间》有句旁白很能代表我的感受:

  我家乡灵璧县地处皖东北,属黄泛区,常年受到水灾和旱灾的影响,算不上富庶之地。读过一个社会学的田野报告,说黄泛区农村很少置办家产的原因是“便于逃荒”,这和我当年在乡村所见一样。

  所以,无论时间还是地点,没有人能把我,与一种叫“美食”的东西关联上——尽管我从小就很馋。

  每年暑假,母亲都要一路辗转,回大别山的老家看望父母,我自然跟着。记得六岁那年,我们先是坐长途汽车到了津浦铁路上的固镇,再转火车。母亲拎着行李箱,还背了一个硕大的包袱。

  火车需要在蚌埠转车。相比灵璧,蚌埠是大城市。下了火车,母亲把重重的行李放在站台上,嘱咐我照看好,她去候车室,打听下一趟去合肥的火车在哪个站台。

  没走多远,她又转回来,显然对我有些不放心。“不管是谁给你什么好吃的,都不要吃,更不要跟他走,”母亲说美食,“不然就见不到妈妈了。”她反复给我举例,县城里几个被拐卖的小朋友就因为贪嘴云云,然后才匆匆离去。

  天气很热,不停有火车停下,又开走,大太阳下面,我孤零零站在那儿看行李,过了很长很长时间,母亲才回来。我哇哇大哭。她着急赶路,背起重重的包袱,一手拉着我,一手拎着行李箱,赶上了另一个站台上的一列火车。上了车,她才腾出空儿安慰我,觉得可能离开时间太长,让我幼小的心灵受到了伤害。

  是的,我从小就这么馋,永远有一个空空的胃,像饥饿的灶坑盼望柴火一样,焦急等待填进去的食物。在那样的年月里,吃饱,只是勉强;解馋,往往只有年节的时候才能实现。我在很多文章里都回忆过,同时也觉得对食物的渴望是大多数人的天性。

  很庆幸,老天爷没有让我成为饿死鬼。在我即将成年时,赶上了另一个时代。但我还是我,依然一副永远吃不饱的样子,饭量惊人。

  记得刚走出大学校园,组织分配“下基层锻炼”一个月,之后在北京郊区的房山广电干校集中,会餐那一顿是我人生中的食量巅峰。由于米饭先上来,我先打了半斤米饭,然后又吃了四个二两的馒头,这时候一两一个的大肉包又蒸好了,依然被我面不改色地消灭了十个……

  但说来也怪,我能吃,就是不长肉,甚至自诩是个永远吃不胖的人。一直到我将近三十岁的时候,我的身材都只能用“精瘦”来形容。1994年底,身高一米七八的我,只有不到五十五公斤,一尺九的腰甚至很难买到裤子。我经常嘲笑别人胖,谁能想到,自己有一天也加入了“喝水都长肉”的行列。

  衰老,是个让人惊惧却又无力阻止的自然现象。曾经真诚地问过一位年长的同事:“晚上就一个苹果,夜里饿了咋办?”

  现在我的年龄告诉我,其实一天一顿将将好,甚至可以假装天真地问年轻人:“晚上吃饱了,夜里胃酸怎么办?”

  幸好,在这十多年里,留下了一些文字,从中完全可以读出我随年龄而改变的心态。

  重温它们,我能感受到那些穿透食物的时光流逝,以及时间河流里的气味和口感,这也是《吃着吃着就老了》书名的由来。开元体育开元体育开元体育开元体育